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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。某一年元月的某一天，上午八点多钟。在辽南某县山区的一个崎岖的小路上，走着一个身穿红色婚服的姑娘，边走边在心里说：再见了，我可爱的家乡——对不起，妈妈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——我要和豪哥在一起，去寻求幸福——走啦，远方在呼唤着我们……

她走了——可把那边等她的迎亲，送亲的几个人急坏了。新郎官的弟弟鸡头白脸的，说：“哥，你到是去那边的壕沟里看看啊！新娘子不是出了什么事——这都等多长时间啦……”

新郎官无奈的，说：“我本来想陪着她去，她却说我耍流氓——说，没入洞房之前，不准碰她，哎……”

送亲的几个人听了，都偷着乐——新娘子的堂姐夫，心想，你这个新郎官也是个熊货，窝囊废……

可想归想，他们也着急。于是，新娘子的大哥，对着新郎官，说：“走，大成子，我们俩过去看看……”

当他们俩来到新娘子方便的地方，哪里还有人影？这下，他们可都着了急。新娘子没了，这婚还怎么结？于是，他们商量，冬回各的家吧！新郎官这边回家通知，这婚事办不了啦！送亲的人回家找人，找新娘子啊！商量完，他们几个人一骗腿蹬着自行车，消失在茫茫的旷野之中……

中午，赵家村，新娘子老赵家里的人们，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，也没有找着新娘子。这可急坏了新娘子的妈，老赵太太。就见她坐在炕上唠叼起来：“哎呀妈呀！这可咋整呀——小月啊，我的宝贝闺女，你可别吓唬妈呀—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妈也不活了……”

“妈，没事的，小月不是那种糊涂的人——其实，我早就看出来她是对这桩婚姻不满意……

儿媳妇这时候，过来劝老太太。嘴上说着，心里却想，该，我叫你们俩个老东西穷得瑟！尤其是老头子，属铁公鸡的，一毛不拔……

儿媳妇这么一说，老太太突然指着老头，说：“都怨你这个死老头子——小月刚开始就说没看好那个大成子，你偏说，他家条件好……”

赵老头，老脸一沉，说：“这事要怪你也怪不到我头上——还不是你的那个宝贝弟弟保媒拉纤——再说了，人家老李家条件确实不错，在那个村子里人家是首户……”

正说着呢？忽然，从院外飞进来十多个人。进了院把自行车一扔，个个拎着洋镐把，不容分说，就开始砸窗户，砸大缸，砸的叮当响。

老赵家的人一看事不好，新娘子小月的三个哥哥都在这呢？看家里挨了砸，个个找了家伙，龙晴虎眼的就冲出来，两家人打在了一起。

老赵家人少，渐渐的就拜了下风，正在他们着急的时候，外面呼拉的进来一群年轻人。嚷嚷着：“妈了个巴子的，外村人敢到这里来撒野。今天，非把你们打服了不可……”

打着打着，双方的人就开始有受伤的了，有脑袋出血的，有胳膊砸伤的——那边来的人之中就有人喊：“二柱子，风紧扯呼——彩礼的事，回去找新娘子的老舅说去……”

“给我们家砸成这样，你们想溜，门都没有。今天，非得把你们撂倒在这几个不可……”小月的大哥，忿忿的说：

俗话说；人老奸，马老滑。老赵头一看，心想，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。本来是一个喜事，打死人就得成丧事，弄不好，还得进(牢)去几个——见好就收吧！今天，这事本来也是怨我们家……

于是，赵老头大喝一声：“都给我住手……”

喊完了，赵老头往那边一看，张罗走的那个人，他认识，是新郎的二叔。

他就陪着笑脸对那个张罗走的人，说：“亲家，你看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，谁都没有想到。这事呢？也是怪我们家——你这样，回去跟我那亲家说，给我们几天时间。我们一定把丫头找到，然后再……”

“别管我叫亲家，我没你们这样的亲戚，我嫌砢碜——大喜的日子，新娘子玩失踪，也不嫌丢人——我哥说了，三天，给你们三天时间——一是把新娘子送过去，二是把彩礼一分不少的给拿回来。否则，这事我们没完——走。”说完，那个人一摆手，十多个人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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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月前，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。一天中午，赵老头从生产队下班回家吃午饭。一进门，见小舅子尤三坐在炕上，惊讶的，说：“老三，你咋来了呢？是不是又来借钱……"

尤三不高兴的，说：“闭上你那张臭嘴——噢，到你家来，就是来借钱呀！咋的，你家挂杀人刀啦，怎么还没有人敢来了……”

“还怨我说你，头几年你那次来不跟我借钱——反正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……”嘴上说，心里想，这次再跟我借钱，说出龙叫来也不好使。心里想着，眼睛却瞟了老太太一眼。

“你真的是隔着门缝看人——把人看扁了。姐，你告诉他我干什么来了……”尤三也看出来大姐夫是有点瞧不起他的意思，心里老不高兴了。

这时候，坐在炕上的老太太说话了：“死老头子，你这辈子就没瞧得起我娘家的人——是，头些年，他们哥三小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可这几年他们都大了，人家把日子过起来了——三弟说，这两年他们生产队换了个能人当队长——你知道，这两年，他们生产队工分值是多少钱……"

“多少，"赵老头凑过来问：

这时候，尤三诡秘的一笑，说：“去年勾八毛，今年一元二毛钱……

“不可能，你说什么我都不信——你们生产队为啥转变的这么快……”

“你爱信不信，我当了生产队的现金会计，我还不清楚吗？不过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个好事跟你们商量……”

赵老头嗤嗤一笑，说：“尤三，你可别逗闷子了，你能有什么好事……”

“姐，你看，这个老东西他还不信。姐，你跟他说说，我懒得搭理他……"

“是这么个事……”老太太就把三弟跟她说的讲了一遍。

“真的假的……"赵老头信不实的说：

尤三一生气，说：“你爱信不信——走啦……”说着，脸一沉就要下地穿鞋回家。

赵老头一看小舅子生气了。心想，不管怎么说，两家离着好几十里路，不留他在这吃午饭，让人笑话。就说什么也没让尤三走，又炒了两个简单的菜，赵老头就陪着小舅子吃饭。

正吃着呢？外甥女小月就回来了。一看老舅来了挺高兴，凑过来跟老舅唠嗑："老舅，你咋这么闲着呢，多暂到的？

“小月啊！老舅是为了你的好事而来……”

“老舅，我有什么好事……"小月诧异的问：

“你老舅来给你介绍对象……"老太太说：

小月心里一楞，小脸一沉不高兴的，说：“老舅，你可别乱点鸳鸯谱……"

“咋的，你有对象啦！那疙瘩的小伙，怎么不让老舅帮你参谋，参谋……”

小月脸一红，说：“还没到时候呢，人家正在考验他呢……"

没等小月说完。赵老头耷拉个老脸，说：“三弟，你别听她的，八字没一撇呢——我告诉你，小月，你跟张子豪的事，我不同意——说什么，也不能让你嫁给一个穷鬼，他们家穷的叮当响……”

就这样，在父母的安排下，小月跟着老舅到相隔四十来路的李家村来相亲。小月本来心里想，相亲不给男方好脸，让他知难而退。可偏偏李大成看上了小月，马上就要给见面礼，九十九块钱，九块布料。小月说啥也没要，一甩袖子走了。

可大成子不死心，在尤三的斡旋下，大成子把彩礼送到了赵家。小月再闹腾，她爹以死相逼。

这可把小月愁坏了。于是，她偷偷的和那个张子豪商量怎么办。

张子豪和赵小月是一个生产队的人。这年，他虚岁24，比小月大两岁，他们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，从小玩到大。张子豪长得帅气，人高马大，五官端正，到了当兵的年龄，参了军。他参军以前就和小月俩个人私订终身——复员回来，张子豪家里托人到老赵家提亲，被赵老头回绝了，理由是他们家太穷了。

赵小月由父母做主和李大成子订了婚，小月急的团团转。夏日的一天晚上，小月偷偷的跑出家和张子豪约会。

俩个人来村后的山坡上，席地而坐。小月依在张子豪的肩上，愁眉不展的，说：“豪哥，我们俩这事咋办呀——要不然，我们俩私奔吧！”

张子豪想了想，说：“私奔到是可以，问题我们往哪里去呢？"

说完，张子豪冥思苦想了一小会，说：“小月，你能跟我吃苦吗？”

小月张嘴就说：“豪哥，你咋能不相信我呢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，不管过什么样的苦日子我都愿意……"

“也不一定能吃什么苦，我的一个战友是吉林东部山区的人。他们家那边有不少煤矿，缺工人，连盲流子都招——我想我们俩到那去，我下井当煤矿工人——好不好……”

“那我能干点啥啊——我也不能闲着啊……”

“到时候再说吧！我们先有了去的地方，有目标——为了我们俩以后有一个幸福的生活，走，我们俩远走高飞……”

就这样，俩个人策划怎么样的私奔。可是到了临走的那天，小月由于舍不得妈妈，露出了马脚，没走成。从那以后，赵老头把闺女看得紧紧的。

到了秋后，那边李家来赵家商量让大成子和小月结婚的事，两家大人就把他们俩结婚的日订了下来，在腊月里。可是结婚证没有办下来，为啥呢？因为，那个年代，男女双方达不到50周岁不给登记，提倡晚婚晚育。

小月就跟父亲，说："爹，没有结婚证，我不能和大成子成亲……"

赵老头说：“这是为啥啊……"

“这样成亲不合法啊……"

“管他合不合法，先结婚后登记。现在的小年轻结婚，不都这么办吗？"

反对无效。小月没办法，在三哥的帮助下和张子豪见了面。

张子豪挺而走险的订了一计。于是，就有了开篇的一幕。

在迎亲的路上——小月对新郎李大成撒了一个谎，说自己突然内急——大成子说：“月，我陪你去吧！"

小月心想，你要陪着我，那我还能走得了吗。于是娇嗔的，说：“你滚一边去，我一个姑娘上厕所，你跟着干嘛！要耍流氓啊！再说了，我要大便你不嫌臭……”

小月离开他们几个人，下了一个壕沟，在壕沟里走了一会，出了壕沟背道而驰，消失在茫茫的旷野里……

2021年12月15日，畅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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