巜她那十八岁的羞涩》三

我这才想起刘老二根本不会煮饭，一般需要别人帮他。山上放牛时的煮饭，是不用锅的，个个带的是铝饭盒，不管饭还是菜都是用铝饭盒煮。

用铝饭盒煮饭相当的考手艺，一旦没煮好就成了夹生饭，那就只能饿肚肚不吃了。

我才上山放牛时，由于跟中队大伙的两个伙贼（一个姓曾，一个姓游）关系不错，等监舍的大家开了早饭后，剩下的馒头，便带上十来个。

当然我也吃不了这么多，带上山主要给一起放牛的几个老乡们吃，他们吃我的白面馒头，我就吃他们的米饭，这样也省事。

今天早上出门，背了八个馒头，为了把刘老二支开，已经给了他两个，这小子边吃边乐呵呵地赶着自家的十头牛朝一边走了，只剩下我与幺妹的二人世界。

其实，一起伙着放牛的还有一个阎老头，此老汉七十开外，身体硬健，而且还很有学问，据说民国时还在西昌上过学。这阎老头脾气挺古怪的，多亏我也喜欢读书，经常与他谈天说地倒也十分投机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这老头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，是他的大孙女，叫阎文瑛，正在上海复旦读书。我见过两面，相貌虽不出众，但是文文静静的，放暑假吋上山放过两次牛。她一上山，便找个僻静的地方捧着本书看，聚精会神的样子还十分专心。

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，才与大家一起生火煮饭，吃的过程中能聊上几句。

我们一起放牛的几个，中午吃饭都是大家各自把自己带的菜拿出来，摆在一起搭伙吃，关系十分的融洽。

阎文瑛喜欢上了一个东北的男同学，那人打算毕业去日本留学，也叫她一块去，所以她一直在苦学日语。

她与我说话不多，却相当的有礼貌，第一次见面还送给我一支钢笔和一本日记本，上面写着她写的十几首诗，让我指点指点。

她十分崇拜海子，也喜欢汪国真和席慕容。

这是一个悲催的女子，在我刑满释放时，听说她男朋友摔了她，肚子里已有三个月的身孕，一时想不开，于是烧碳自杀了。

阎老头有两个孙女，大的就是阎文瑛，小的一个叫阎小敏。阎小敏正在上高二，人长得好看，就是脸上有几颗青春痘影响了美观。

她也是放暑假放寒假了才替爷爷阎老头上山放牛。这女孩子十分开朗活泼，经常在草地上跳舞给我们看，身子旋转起来像只蝴蝶翩跹。

说实话，我打过这女孩子的主意，认为她才是我心目中的人，不过这丫头十分聪明，看出了我动机不纯，托刘老二转给我一张纸条：＂别打我主意哦，我已经早恋了，他是我们班长，爸爸是工商局局长。谢谢你暗恋我，只是你在我面前出现晚了一年。＂

我靠！晚了一年？！她今年才十七岁，岂不是说她十六岁就与班长好上了？！也太早熟了吧。

有意思的是，她看出幺妹对我有好感，还主动当起了小媒婆。

我与幺妹能好上，这阎小敏功不可没。是她把幺妹带到我面前，直言不讳道：＂幺妹喜欢你，你莫要辜负了她，如果你辜负了她，哪怕你以后回了成都，我也要找上门来骂死你。”

阎老头已经一个多星期没上山与我们一起放牛了，听说他病了，去医院做了个阑尾手术，正在家休养，那几头牛都是关在牛栏里喂。

也挺想这老头的，这老头近年来一直沉缅于佛学和卜术。上山布包里背的都是这些书。记得有本书叫《三世书》，能根据你生辰八字算出你前世上辈子是男是女，甚至家住哪里。

我照书根据生辰八字也算了算自己的前世，却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，根据书上所算出，我前世竟然是一个女人，姓黄，家住扬州，门前有一口水塘。

你还别说，我还真有些信了三分，不然今生咋对江南那么情有独钟呢？！经常诗里提到江南。

刘老二穿着一身灰色衣服，头戴一顶黄军帽，赶着他家的牛前来汇合了，他一见面就冲我傻笑了一下。

＂二哥！把你的米和饭盒拿出来，我替你做饭。”幺妹道。

刘老二立刻拿出那个旧铝饭盒和米来。

煮饭淘米，我们都是找山脚下的泉眼，只要不下雨，那些泉水十分清澈。

我印象深刻的是，用这些泉水煮出来的饭，吃起来特别香，哪怕不要菜都能吃上一碗。

“我去淘米打水。”

见她要去，我忙上前献着殷勤。

她笑了笑，便把两个铝饭盒递给我，打水是用塑料瓶子装。

我和她的饭，就是一个饭盒，能煮上半斤米，足够我俩一起吃了。

知道附近山脚下有个泉眼，我边哼着歌曲巜潇洒走一回》，去淘米打水。

她和刘老二便捡着柴禾。

煮饭，是用两块石头，把铝饭盒平平放在上面，然后下面点燃干树枝烧，等水烧开后，再慢慢微火焖，估计差不多了熄火等饭倒汽。

再等几分钟过后，揭开饭盒子就是香喷喷的米饭。这时，把烧熟的青椒抖掉烟灰，也不用洗，就那样子撕烂放在饭盒盖上撒上盐巴，虽然没有一点油，但下起饭来十分受吞。

我把烤好的六个馒头，拿了四个给刘老二，这小子饭量大，吃饱了也好使嘴。剩下两个烤馒头，我与幺妹一人一个。

说实话，我放牛时，只要有刘老二在，根本不用自己费力去赶那些跑远了的牛，都是叫他去赶，他也十分听话。等他赶完过来坐在身边，大不了一会口若悬河给他摆些搞笑的，乐得他脸上傻笑开了花。

幺妹胃口小，吃了一个烤馒头后，饭盒里的米饭就只吃了一小砣，剩下的全是我打包的了。我的胃口虽然比不上刘老二的饭量大，但是胃口抵得上两个幺妹的饭量。

饭后，去水边把烧黑了的铝饭盒用稀湿泥巴擦得干干净净的，这才总算午饭告一段落。

由于天热，一般饭后要把牛群赶到十三队的水库边吸水。

十三队的水库里的水十分清澈，能看到不少鱼儿游来游去。这些鱼，我估计少说也有一两斤重。

当我们三人把三十多头牛赶到水库边时，却看到对岸聚集了不少人，其中有十三队守棚子的犯人，还有几个警察，十几个彝族，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个身着彝族服装的妇人在嚎啕大哭，十分的悲伤。

＂究竟那边出了什么事？＂幺妹问我。

我仔细看了一下：＂像是死了人。”

的确，那水岸边像是有具尸体，那彝族妇人就是面对着那具尸体哭的。

（待续。摘自自传体小说《我在盐源服刑的时光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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